【嘉宾观点】丁力：怎么看新常态
9月11日，由澳门新葡平台网址8883网站携手《时代周报》打造的“影响力?中国”秋季峰会在澳门新葡平台网址8883网站国际会议厅成功举办。
本次峰会邀请到2006年诺贝尔奖得主埃德蒙德?菲尔普斯（Edmund S Phelps）教授、2010年诺贝尔奖得主克里斯托弗?皮萨里德斯（Christopher A. Pissarides）教授以及国内知名经济学家向松祚教授、丁力教授作为演讲嘉宾，围绕“创新力与新常态”的主题进行了别开生面的主题演讲及圆桌对话。
丁力，广东省社会科学院科研处处长
经过了毛泽东时代的1.0、邓小平时代的2.0，中国往哪走？怎么看新常态？
新常态的概念是现在比较流行的，但是，我觉得理解有很大不同，除了在数据上，大家可能比较愿意接受中等增长的速度。因为在中国速度太低也不行，车很重，船很大，速度太慢，有可能跟自行车一样会倒下来，但是太快显然也不行。
我在这里想说的是快和慢。我认为今天中国的慢是不得已而为知，这种可能性更大。因为过去支撑中国两位数增长的很多因素现在都在发生改变。当然，也不排斥现在新的领导人有一种主动而为知的思想，但是至少我在广东这块土地上，我没有看到我们的地方政府是主动减速的。他们现在还是希望能够有多快就要有多快。
那么，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经济速度的下降呢？我觉得有一个问题就是中国这种快速的，特别是财富分配不均衡的模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发展的越快很可能社会矛盾越多，社会矛盾越多很可能经济就越难持续。所以我自己认为，今天所谓的7%-8%的发展常态应该是一种现实的选择，但是我更想说的是在速度后面有两个新，第一个新就是我们的发展模式可能要改变，我把过去的发展模式叫做“以地为本”。大家知道，中国今天有个最大的困惑，谁抓住了土地资源谁就成了有钱人。
看我们国内，为什么我们的实体经济不行，刚才向教授已经给答案了，因为我们的虚拟经济太牛了，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商品房基本上成了赌场。为什么人们愿意往这方面走，而不愿意走实体经济呢？因为创新是一个很艰苦的事情。
我在以色列发现，以色列风投的成功率比其他国家要高。我觉得很纳闷，我说你们怎么搞的，天使基金怎么做的？后来他们告诉我，他说我们就是这样，比如说扶持你丁力，他不是扶持一个项目，他是扶持一个人，你第一次失败了，没有关系，我继续扶持你，因为第一次的失败往往为第二次的成功增加了概率，所以他们的成功率要比其他地方高很多。所以他们历来认为创新和土地没有关系，创新和人有关。
我现在发现在我们今天的新常态当中，我们正在远离“以地为本”的发展模式，我们正在不断的走向以人为本的发展模式。所以我认为新常态包含着从以地为本转向以人为本。还有一点，我认为空间拓展也是从过去的对外开放逐渐转向对内改革。
改革的红利在哪里？
我们改革往哪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3.0》这本书里一个很重要的观点是，我是这样理解两个30年。我认为毛主席作为领导人的28年，我用八个字概括，叫做“追求公平、没有效率”，小平同志30多年我也用八个字概括，叫做“追求效率、忽视公平”。比如说小平同志对社会主义的理解是这样说的，他说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
小平同志也说过让一部分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后富，走共同富裕道路。但是你会发现翻遍小平同志所有的著作，有两个问题他没有作出答案，第一，然后是什么时候。我问过很多领导，他们说很远以后的事情。第二个问题更麻烦，我认为有点像向教授所讲的，就是先富如何带后富，这个机制是什么？我翻遍《邓小平文选》也找不到，所以我明白了，小平时代是一个发展的时代，虽然他也讲社会主义要公平，但是坦率的说，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考虑。
30年又过去了，现在来到了第三个30年，以十八大为标志，习近平总书记正式上任，习近平总书记有一个最重要的观点，我认为，他说要正确对待两个30年，怎么对待？我的答案是，把毛泽东的公平、邓小平的效率结合起来，用准确的语言叫做效率和公平统一，不是兼顾，美国早就兼顾了，统一很难。
我在复旦读书的时候，复旦的老师告诉我效率和公平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一直也这么认为的。但是后来来到广东以后有很多场合告诉我这个结论是有问题的，为什么？因为这个结论是在西方主流经济学家那边产生的，他们有个理论前提叫做生产资料私有制。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效率公平能不能统一？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很有意思，我们研究以后发现，公有制基础上效率和公平是可以统一的。
效率与公平如何统一？
我想在这里重点讲两个事情。第一，我认为我们的政府要来一个脱胎换骨的改造，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今天最尴尬的是什么，运动员也是政府，裁判员也是政府。政府本来就应该就是这样的政府，纳税人拿点钱，养一批人，让他们为我们大家服务。但我们今天的政府不是这样的政府，我们今天的政府我把它叫做起义型政府、公司型政府，大家下去会发现书记、市长叫老板。所以你会发现，我们的政府是一个拥有公权力的利益机构，这就麻烦了，所以，与民争利，老百姓本来就是弱势群体，来个很强大的有公权的机构来跟你争利，你争不过，所以我们的市场为什么乱，关键问题是权力介入市场，所以我们要改，怎么改？我发现最近我们有些消息我们值得注意，这就是习近平总书记时代的习常态他要做的事情。
第一，预算法最近公布了，第四遍了，很有可能今年下半年就要上两会通过了，通过了就要干了。我们一直认为财政体制不改，大部制合了分，分了合，最后发现也没什么用处。所以我个人认为我们政府的改革也要从根子上信办法，财政体制改革。据我了解，十八届三中全会至少释放了这样两个信号，第一，阳光财政，所有的预算都要上桌面上，你不能再搞小金库了。前两天我看到预算法再三要求我们的地方财政上缴国库，意思就是你收来的钱不等于你用，收支两条线。
第二件事情，十八届三中全会里面明确讲地方政府的财政，财权和事权要统一，不是你赚得多就用得多，你赚了以后上缴国库，国家按照你承担的事来给你划钱。换句话说，就是要改变现在那些发达地区钱用不完，贫富地区没钱用，我认为在西方国家，一次分配解决效率，二次分配解决公平，到我们国家号称搞市场经济，结果二次分配也是解决效率。这肯定是有问题的，所以，我认为这些信号都表明习近平总书记要把现在我们的企业型政府，要实实在在通过财政体制、通过执政理念改变变成服务型政府。但这仅仅解决一方面的问题，就是政府不再到市场上去争权夺利了，但重要的是第二点，比如说我们要搞公平，钱从哪里来，大家都知道，税收是以牺牲效率为代价来换取的公平。
我们有没有可能有不牺牲效率的公平呢？
有，国有企业改革的核心，所以我把后面的改革叫做政府型企业的改革。因为我们的企业更像政府，副部级、正厅级、副处级，不要小看这个东西，在今天中国权力配置资源的背景下，谁的行政级别高，谁拥有的资源就更多。所以，在这个意义上，国企改革我希望在座各位要更多关心。现在提出混合所有制，很多人都认为混合就是公有混合非公有，非公有混合共有。据我了解，现在国内有很多民营企业家都不敢跟公有制混合。为什么不敢？因为他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他后面还有权，民营企业家是弱势群体，好不容易挣点钱，跟你来混合，最后都被你混走了，他们不干。所以据我了解，这种模式空间不大。真正怎么混合？在这里我还是要崇拜一下马克思。
我们现在的国企是不是有这个问题？你们知道我们全民所有的净资产有多少吗？去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发表了权威数据，300万亿净资产。净资产是什么概念？我们如果把这笔资产像东莞的农民一样，东莞的农民后来表明了一种很重要的模式，这个模式既确保了他的利益又不影响到企业的效率，这就是租赁，把资产和企业剥离，这是今天国有企业改革实现效率和公平统一的唯一选项。资产、企业的关系，所有者、经营者的关系理顺了，一理顺我们的奇迹就出来了，中国是有希望的，300万亿，4%，这是活期利率的概念，存款利率。那你想想这块红利是多少？12万亿，12万亿是什么概念？中国去年中央地方的财政收入总和是12万亿，这块蛋糕在这手里？这块利益在既得利益者手上。
其实国企本来是我们发展经济的某种优势，但现在一直是一种劣势。为什么？因为把大量属于老百姓的资产无偿占有了，我们现在的老百姓，包括教育、医疗等等都需要钱，但是没有。但事实上，如果我们学习东莞的农民，我们不去搞股份了，我也不要当董事长了，你要用我的资产，你先把钱交来。如果这样的话你会发现，我们国家很多的利益格局会发生重大的改变，首先我们有这么一笔新增的利益，这笔利益足以把中国老百姓的教育、医疗、养老，我认为都可以来个翻天覆地的改变。第二个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企业才是真正回归到他和民营企业一样平等竞争的利益主体，国有企业更多的是占有使用国有资产的普通企业，这时候你会发现国有企业不牛了。为什么？因为你交不出租金，我可以把国有资产让其他人来承包，来租赁。
所以你会发现，由于有了这样的制度安排，你就可以设想一下，我们的效率没有损失，但是我们的公平有了很好的物质基础，我认为这就是我们未来要改革的历史使命。其实中国搞市场经济也有跟全球一样的难题，刚才向教授所讲的让我想起有一个经济学的概念，叫做合成谬误。其实任何一个国家，他们把自己的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比例放大，我认为更重要的反映的是对自己利益的一种追求和保护。因为在大家贬值的情况下，我贬得更多，我得到的利益更多。但是，如果大家都这么做，世界性的灾难就出现了。我相信，我们国家应该说经过了前30年毛泽东时代痛苦的摸索，经过了后30年较快的发展，我们今天已经走到了一个成熟的、开始思考我们应该如何为全人类文明做出贡献的时候，在这点上我还是有相当的自信。虽然我们习近平总书记现在很多牌还没有出来，但是我相信他的习常态标志着中国将不断的成熟起来，我相信我们的明天会更美好。
